载自: PC Home 台湾
作者: 安妮一開始,她以為自己只是在報復。
交往三年的男友在他們三週年紀念日那晚喝得爛醉,她搖搖晃晃地扶著他回到早已預訂的總統套房,一進門簡直令她傻眼;果然不愧是總統套房,那房間大得可以辦個百人派對,設備是一等一的高級,應有盡有,浴池大得可以游泳。
當她將男友扶上床,替昏迷的他更衣的時候,卻發現幾個陰影在他身上,於是連忙把燈打亮,接著她看見七個分佈在身體各處的紫色吻痕,甚至連私處附近也沒放過。
一瞬間她感覺到天像是要塌了,也在同時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,原來他並非自己所說的太過忙碌而無法經常見面;原來「妻不如妾、妾不如偷、偷不如偷不著」這句話是真的。
是的,她是他的妾已經是公開的事,男友經常帶她參加他的各種應酬,連他的妻都瞭然於心,只是不過因為她自己也有個轟轟烈烈的外遇,對方還毫不避諱地鬧到家裡,所以算是扯平。總之,為了一雙兒女,他們在檯面上是對模範父母,檯面下卻是各玩各的互不干涉。
三年了,第一年男友簡直是天天黏著、吵著要跟她隨時膩在一起,夜不歸營更是家常便飯,第二年開始是一週大約碰次兩次面,兩次裡至少有一天他是睡在她床上的,第三年,他忽然變得極為忙碌,一個月才能擠出一天過夜,兩個月見一次也已經不是什麼稀奇或值得拿來抱怨的事了。
她突然覺得自己天真的可恥;一個人若真有心要見你,絕對是千山萬水也要跋涉過來與你相共,她怎會傻得相信他每天都忙得心力交瘁,何況後來根本連每晚回家前的報平安電話都省下了,反正隔日若她問起,男人給的永遠是那個聽過百遍的標準答案:我喝醉了所以忘了打。
她看著那些深深淺淺的吻痕,心疼痛下一臉淚;他怎麼可以?怎麼可以玩得那麼理所當然?怎麼可以背棄她如同對他的妻那樣?何況他的妻背叛在先,得此結果尚可想見,但這三年來她像是清教徒守著律法般地守身如玉,將所有追求者都摒除地一乾二淨、不留一絲機會及餘地,他怎麼可以?
她需要冷靜,需要好好思考接下來的問題,於是她走到那大得過份的浴池邊,坐在一旁等待水放滿,接著讓自己浸在微燙的水裡,漂浮著如同水面的一片枯葉。滿池的水起了一層霧氣,也氤進了她眼裡;她發現自己離不開他,而更正確地說法是:離開他並不會使她比現在快樂,雖然也絕不會更痛苦。
事情就在隔天中午男友醒來親膩地吻她,自以為瞞天過海下結束,所謂的三週年紀念在他以為已經功德圓滿;她沒有表現出任何發現他偷情的反應,也沒有告訴他自己發現了什麼而一夜未闔眼;她如常地與他應對,倆個人繼續在謊言裡渡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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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總是低估了男人在情場中的各種本事,這次她錯估的是獅子的侵略性及佔領欲,即使他在她眼裡只是隻幼獅。那是個足足小她五歲的男孩,是她閨中好姐妹(他是個Gay)的親弟弟。
這天正好是「好姐妹」的生日,在發佈慶生會名單時她就事先告知所有人,這場慶生會一定要把在人前總是注重形象、一絲不茍的他灌醉。
「他」是個非常注重形象的人,所以別說是他父母了,連身邊同事及一般朋友都不知道他的性向。身為他的好友,多次被央求讓他帶回家作戲,意圖是讓家人認為這是他的女友,而她的確也成功地讓他全家都將她當作準媳婦,當然,也包括他那在商場上是個超級業務員的獅子座弟弟。
慶生會當晚選在KTV舉辦,除了壽星外,所有人都抱著他今晚非醉不可的使命,包括他的「正牌情人」。大伙痛飲著、歡唱著、笑鬧著,在酒精的催化下,氣氛嗨到最高點;平常ㄍ一ㄥ到不行的壽星竟然站起來表演R&B還連唱帶跳。看著好友這失常脫序的行為,她在一旁笑得不可開交,這時,不知何時移坐到她身邊的弟弟突然認真的拿起酒杯:「謝謝妳一直那麼照顧我哥」,而幾乎是剛喝下一口的當下,壽星的正牌情人忽然拿著酒杯站起身用眼神對她示意,並立刻將酒一飲而盡。他們自以為這眼神的交會神鬼不覺,但這麼大的動作早讓獅子弟弟將一切盡納眼底。
大家任務完成後,除了早就不知道吐過幾次的壽星外,所有人其實也因著酒精及夜已深的關係,紛紛露出疲態各自回家。
原本以為這一夜就這樣過去了,但才剛到家十分鐘不到的她手機響了起來。是他,那個被她心裡膩稱小幼獅的好友弟弟。
「今天開心嗎?」他問。
「當然,相信你哥是最開心的一個吧!」她笑著說。
「也許有人比我哥更開心喔!」他的語氣透著試探意味。
「喔?誰比那喝醉的傢伙還開心?我倒沒發現耶……」
「嗯……我今天瞭解了很多事,該知道或不該知道的都有。」
她的第六感突然湧現出許多不肯定但值得懷疑的訊息,也同時想起自己男友的背叛,於是報復性地脫口而出:「你所想的一切也許都是真的。」
接著是三秒鐘卻像一世紀的沉默。
「什麼時候可以再見妳?」
聽見這前文不搭後語的她突然像喉嚨被刺卡住一般,完全無法回應,愣在電話的那一頭。
「我是認真的,下一次,我想單獨見妳,什麼時候?」他好聽的嗓音裡透著幾乎命令性的堅決口吻。
她突然明白男友偷情時的心境;無論是不是被追求的虛榮心作祟,她感覺自己又像在那個大得離譜的浴池裡漂浮著,而這次,她不再是枯葉,而是粉紅色的玫瑰花瓣。